10. 八卦的妈妈
开了没多久就到了我家附近,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四下张望,希望没人看见我们。但往往都是事与愿违,这辆车显然太过醒目,还没到我家门口就已经有人开始对我们行注目礼了。到了家门口,老刘先下车,帮我开了车门。我战战兢兢从车子里下来,薛城羽也下了车,看似要目送我进家门才肯离开。我把作业本留在座位上,吞了口口水,刚想往家门口走就看到老妈像吃鸡蛋噎着的表情从里面三步并两步走出来。 哎,麻烦了。 “这……这不是薛家少爷吗?今天怎么……”妈妈有点语无伦次,隔壁的林阿姨也跑来看热闹。 可能因为薛城羽来岛上这段时间既没惹事也没生非,大家对他的议论已然不再是他到底有多可怕,而是多有钱。 我回头看倚在车旁的他,感觉他眉头似乎颤了那么一下,凭我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的经验判断,他心情不好,但我不晓得是我妈哪句话触到了他的神经。 见他向我妈点点头致敬,基本的礼数似乎还做得周到。 “伯母好,她受伤了,所以送她回来。” 妈妈拉过我上下瞧,最后发现了裤子上的污渍和磨痕。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要麻烦人家送你回来。” 虽然知道她这也是关心的一种方式,但就是不明白这种责之深爱之切的道理,特别还是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心里有点小受伤,我朝薛城羽瞪了一眼,都怪他。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我就是能感觉他down到谷底的恶劣心情。拜托,挨骂的人是我耶! “真谢谢你们啊,要不要进来坐坐?”我觉得妈妈客气过头了。 “不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伯母再见。”看他这副好修养,旁人绝对无法想像他恶劣到欠揍的嘴脸。他是演员吗? 围观的人包括我妈,都是目送车子离开后才开始议论纷纷,林阿姨甚至是跑来我们家,和我妈妈一起逼问我和薛大少爷的事情。 她们真是奇怪,人家刚搬来岛上的时候总告诫我不能与他往来,现在倒好,风向一转,好像就巴望着我能和他套近乎。说来好笑,这小岛上的新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薛城羽的家世,非但众说纷纭,还越传越戏剧性,就差没说他是某国王子了。 “薛家少爷怎么会送你回来的?你们很熟吗?” 被我胡乱搪塞了好多次,妈妈她还是不死心,偏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总不能跟她说,是她女儿我多管闲事,死皮赖脸充当救世主感化人家,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人家的小书童吧? “你不是知道吗?我们碰巧同桌,他好心帮忙而已。” 我一边说些人尽皆知的话,一边寻找机会溜回房间。 “就这样?”林阿姨比我妈更难缠,一脸的情报搜集员及广播员的气势,怎么看都像哈里波特里那个啥女记者的,就差没有那支能自己记录的笔。 “嗯。”我努力表现得泰然自若。要不然她还想会怎样? “你去过他家吗?” 我被林阿姨的话一怔,第一个想到的是上次进那个大房子的时候是不是被看见了。她看我不回答,满眼放光等着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呀,怎么可能会去?”我努力让口气听起来天真无邪,“我先去写作业了。”说完就脚底抹油,根本不等她们有所反应就闪进房间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掩掩藏藏有什么好处,反正知道说出来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早些在学校的事情我理不出个头绪,人情世故我懂得不多,对于陌生的情况总让我不知所措,所以还是安分点装傻吧。 作业本都给了那个大少爷了,哪儿来的功课可做,咬着笔杆托腮看窗外,原本是在发呆的,但不知怎的思绪就飘啊飘的,飘去了那大宅子里。不晓得那位大少爷会不会认真抄作业呢,千万别一气之下连我作业本也一起丢了啊!哎,果然还是很失策。 被他在校门口这么一折腾,不知道其他同学会怎么想,是不是也会变成话题搞得满城风雨呢? 头疼,丢下笔,我倒在了一旁的床上。膝盖的伤口还在疼,让我想起在卫生室里,那只温柔抚摸我头发的手。是他吗?还是我的错觉?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他的心简直就是那针孔,瞧都瞧不见。 一脑子乱糟糟的想法让我一晚上没睡安稳,天刚亮就醒了,在床上迷迷朦朦翻滚了片刻,忽然就想起要去薛城羽家拿作业,到时候去晚了可能他就不在了。 蹑手蹑脚起床洗漱,爸爸还在休息,妈妈应该和林阿姨一起去买菜了。小岛上的生活向来开始得早,去菜市场也得赶早,否则就剩些菜皮死鱼了。 在冰箱里翻了点吃的,就背着书包轻轻带上门离开了。太早,外面凉得很,我只穿了很单薄的外套,不禁打了个寒颤。李阿伯的小商店还没开,今天是买不到棒棒糖了。放弃等巴士,我一路快走往大房子去。 走到大铁门前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没有什么温度,也不那么刺眼。正在退潮,浪并不大,浅滩上可以看到不少涨潮时冲上来的贝壳。忽然大房子的后面发出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周围的浪潮也被搅得不再规律。 呀!薛城羽要走掉了!可恶的家伙,我都说我会来了也不等等我,去医院用得着这么早吗?他肯定是故意的! 看着牢不可摧的大铁门,我放弃了翻墙的想法,只能从一旁的海滩边绕过去。等我呼哧呼哧一路跑到最靠近他们家码头的海滩时,果然看到那一老一少正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我一边喘气一边惊天动地地大吼一声,“薛城羽,我的作业!” 这一吼实在中气十足,吓跑了一旁还在休息的海鸟,怪叫着飞了一天空。 薛城羽当然也听见了,朝我这边望了望,让老刘熄了引擎后朝我喊:“早说让你别给我了,我!没!有!” “啥?”我一阵晕眩,他来真的啊! 不等我吼回去,他大少爷又发动了快艇,还一脸愉快地朝我挥挥手。 “你你你……你别走啊!” 他根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最后用那只绑了石膏的手朝我挥了一下后,便扬长而去,留下海面上的一串白花花的泡沫。我呆若木鸡站在沙滩上,眼看着那艘快艇载着那坏家伙消失在海平线。 我诅咒他!诅咒他拆石膏的时候石膏掉下来砸在他脚指头上!最好他回来的时候脚指头上又上了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