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结婚不等于相爱
我止住脚步,抬头看向前方,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爬了个不小的坡,此刻正站在一个悬崖前。这是一个相当绝妙的地理环境,一道不算宽的峡谷分割了地面,谷下传来湍急的水声。再看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峰,云雾缭绕,忽隐忽现。对面的山上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阳光照在周遭的水气上,反射出一道彩虹。再回头,度假村已经在我们下方,由上俯视,整个建筑像是一座古宫殿,而一旁的湖水碧如翡翠。 世上竟有这般仿如仙境的地方,难怪元子臣会想方设法拥有这块土地。 “这里很美。”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赞叹,一点也不枉我们爬坡爬得气喘吁吁。 元子臣点头,回到:“是很美,和我记忆中的另一个地方很像很像,一个我很怀念的地方。”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飘渺,眼神也有些空,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那你怎么不在那个地方建个度假村?”他这么有钱有权,这样的地方都让他得手了,另一个也不会多难吧? 他苦笑了下,摇摇头,说:“那个地方已经找不到了。” 我歪着头看着他的脸,他这样的表情,如同丢失了心爱之物一般,那个地方对他而言一定是充满珍贵回忆的吧。 “对了,听说当地人给这个峡谷取名叫情人谷,说是很久以前一对恋人被迫分开在峡谷两边,最后那女子以泪水填满了这峡谷,男子才坐着野蔷薇藤编织的筏子到了另一边与她相会。每年雨季涨潮的时候都有很多人来这里许愿,祈求感情一帆风顺,与相爱的人携手一生,如果是单身还能求桃花。看到那边看的野蔷薇吗?摘一朵,到悬崖边许个愿,丢下去就好了。要试试看吗?” 我愣了一下,我有试的必要吗?我已经为人妻,不需要祈求桃花,而我的丈夫并不是我的爱人,我对他无所求。恋爱这件事已经和我无关了,至于能不能和他携手一生,也就看两人能否一同生活。 他没有等我回答,便去一旁折下一朵野蔷薇步到悬崖边上。他站的位置相当靠边,就连看的我都不禁屏气,替他担心。但元子臣似乎完全没有恐惧感,定定站在那里,手上握着那朵花。我不知道他是在许什么愿,他那个样子反倒像是要随时跳下去一般。忽然他手一伸,花朵从他手中自然落下,乘着风消失在峡谷之间。花已经丢下去了,他却没有转身回来的意思,站在那里,任风吹乱他的头发。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看不出来你会相信这样的传说。”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回过头,笑了笑,缓缓步回我身前,问我:“你不信超自然现象吗?比如缘分这种科学证实不了的东西?” 缘分?我信缘分,只是我从没想过缘分是超自然现象。 “缘分很抽象,但我相信它是存在的。不过许愿什么的,不是说不信,只是害怕去寄托太多,结果换来的只是失望。失望多了,自然就不信了。” “是啊,只有不自信,知道自己很难做到的时候,人才会把期盼奇迹。”他这句话说得明显自嘲。 “你刚才许的是什么愿?”我最后还是没忍住,脱口问了出来。 他看着我,直直地,让我无法回避,那眼神像是要穿透我的内心,而我也莫名心跳随之加快。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他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但他的声音却柔得让人随之溶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期待浪漫爱情的女孩子,不管父亲给我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内心中,我依然是我。面对这样的状况,我装不了老成,更无法无动于衷。那一刻,我承认,我是有些心动的,是看好这段婚姻的。但是结果又怎样?我从这段婚姻中得到的除了绝望,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婚姻到底算什么?两个人住一间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之后再同睡一张床。这是我切身经历过的。 相爱到底算什么?两个人互相珍惜,互相懂得理解对方,互相扶持走完一生。这是我想象中的。 结婚和相爱并不需要划上等号,就像我,经历过婚姻,却依然不知道相爱是什么。如今我穿越到了这北朝,连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该怎么保,又哪来的闲情雅致去谈感情?更何况我绝对不会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如果娶我的人做不到,那我情愿孤身一人。 嫁给孔绍维做太子妃?这是绝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既然知道不可能,自然就不用放在心上,我倒情愿把这些心思花在骑马射箭上。 卑启仁说话算话,还真给我觅来把好弓,大小重量,以及弦的松紧都非常适合我的臂力。 “话可说在前头,这弓可能射不远,因为轻可能也会不够精准,你拿着练习练习。将来把身子练壮实了,有了力气自然就能拿更好的弓。” 我那着弓比划比划,猜这玩意儿是给小孩子拿来入门的玩具。我也不追求什么神射手的头衔,纯粹为了好玩,哪里会嫌弃。 话说这射箭还有趣得很,还比骑马好上手得多。亏得潘闻蝶生了双好眼,视力极佳,虽然弓是差了些,但精准度还是可圈可点。一连数箭正中靶心,我心里都忍不住洋洋自得起来。 “挺不错的嘛,就初学而言算是进步神速了。”卑启仁一边夸我,一边指了指我身后,“往后十步再试试。” 好吧,我得坦白,能箭箭命中不外乎一个原因,这靶子也就离我十步远,难度系数约等于零。现在要往后退十步,忽然我就感觉这靶心小了那么一圈,瞄准就没那么容易了。 “才退十步怎么差那么多?”我看着靶的外圈上稀稀落落几根箭,以及掉在一旁地上的,信心瞬间被打击不少。 “这射箭除了要瞄得准,还要有相应的臂力,要准首先要射得远,想要射得远这弓就得拉得开。” 不就是抛物线的原理吗?除去风度影响,只要这抛物线能算出个大概,要命中也不是难事,重点是要多试多摸索。 我拉开弓,按着卑启仁教我的方法瞄准,正准备放弦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左耳旁“咻”地一声,伴随着一阵风,我还没来得及眨眼的时候,就听啪地一声,我面前的靶心上已经多了一支箭,接着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算有气力拉得动好弓,没有制作精良的箭一样飞不远。” 也不知这太子爷是何时来的,此刻正在于昊的陪同下,颇有闲情地背着手朝我们走来,手里一把金弓。 “你不知道刚刚那样很危险吗?会在我脑袋上开窟窿的!”见到他我一点参拜的心思都没,只有满肚子怨气。虽然刚刚那支箭速度极快,我几乎是没意识到,但现在回想起来难免后怕。被箭刺穿脑袋的死法实在太不雅观了。 “这么漂亮的脸上开洞岂不暴殄天物?我怎么舍得。”边说他已经走到我们身边,“哟,小王爷也在啊。”他一脸巧遇的表情演得太夸张,明显就是找茬的。 “卑启仁参见太子殿下。” 孔绍维挥挥手,示意免礼。“学箭?我以为你说不想学呢。”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闲着也是发慌,马已经能骑着跑起来了,时间有多自然就学些新玩意儿。”我说得很不屑,就差没用鼻子哼了。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消失了多少天,这大半个月要不是卑启仁陪我打发时间我可真要闷死在太子府了。如今他一来就好像是兴师问罪一般,一边凉快去! “那正好,我最近不忙,可以教你射箭,如果有兴趣,驯鹰舞鞭都能学。” “太子爷你贵人事忙,不用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我是该把你这话听成是欲擒故纵吗?”他倒说得颇得意。 我真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敢情他怎能这么厚颜无耻?还是他自信心过度?我输得彻底,无言以对,只能翻着白眼望天。 不知是不是终于看够了戏,卑启仁轻咳一下给我解围说:“太子若是忙,我教她也是一样的,反正我也是大闲人一个。” 孔绍维似乎是不乐意他自告奋勇,脸色淡了淡,回到:“最近淮庆王可是忙得很,今年的围猎正赶上兵部总领大选,怎么说你也该为他老人家分忧,又岂能整日和一个姑娘家混在一起。再说潘小姐是我太子府的人,自然是由我照应着,即便我不得空,我也会安排人教她。” “太子所言极是,是我多操心了。不过兵部总领大选是各城王爷的事,比的是真刀实枪和临场发挥,除了强身健体没什么可准备的,家父子有家父的打算,今年也必然不会派我出赛,我自然乐得清闲,也正巧小蝶她有这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