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生的朋友
“你最近为什么都不去上课?”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我觉得喉咙里热热的,还口干舌燥,拿起勺子连吃了几口豆花。 他看看我,脸上的笑意好像在慢慢消失,直到剩下那撇我很熟悉的皮笑肉不笑。 “每天都下雨,懒得出门。”他的回答轻描淡写。 “陈小雅也很多天没上课了,你听说了吗?好像身体不好。”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提她是不是合适,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是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说到陈小雅,我觉得胸口特别闷,一想到啤酒是冰凉的,就又喝了几口顺畅一下。 “不知道。”他的声音冷冷的,而且有一点点不耐,感觉他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你和她是不是……”我没问下去,因为他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让我硬生生把问题给吞下肚。 “我和她没关系,你别随便乱猜。” 我有点惊讶自己竟然没被他恶劣的口气怔住,反而想抓着机会一口气把所有的疑问都在今天解决一下。 “但是我生日那天是她在你家门口吧?还有之前那次。” 他没回答,只是喝了几口啤酒,随后叹了口气。他这个反应绝对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眯着眼睛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他皱了眉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烦恼的样子。他有心事。 “所以?”看他似乎没骂人的倾向,我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事情你别问了,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别那么多管闲事。” 什么嘛,看在他平时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我这是在关心他好不好,他干嘛这么拒人千里,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想着就不爽快,干脆把剩下的酒全喝了,又伸手去袋子里拿了第二罐,毫不犹豫开了又继续喝。 “你慢点喝,会醉的。”他想拿下我手中的罐子,我转了向让他捞了个空。 “你不是说会送我回去吗,我怕什么。而且你说高兴了就要喝酒,那我不高兴了也喝行不行啊?”奇怪,说这么一长串话的时候我怎么觉得自己舌头不怎么灵光呢,硬邦邦地连卷舌翘舌都说不清了。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他又想伸手拿我的酒,我偏不给他,还一口气喝掉了第二罐。 “你啊,因为你啊!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也没人会注意我,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啊!你看我们连名字都这么有缘分……”我想说什么?不记得了,不管了,有什么说什么,“我很当你是我朋友的啊!朋友嘛,要分享的嘛,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我自己的事情了,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你……你……”我觉得自己脑子里像被捣了糨糊了,伸出根手指指着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头好晕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呢,从哪儿说起好呢?奇怪,今天他怎么不打断我说我烦呀? “那我岂不是你第一个朋友了?” 我半天没想出要说什么词,他倒是先把话接了去,这下我终于能接着说了。 “是啊!你知道吗?朋友!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要互相关心。而且朋友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的你知不知道啊?”我说得兴奋了,觉得自己说得实在太有哲理了,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一辈子?你要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他挑了挑眉,那口气听起来不像质疑,反而有点像是在确定。 “是啊!”我回答得很高亢很肯定,本来就是嘛,要做朋友岂能断了联络,当然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更何况他是我第一个朋友呢。 “不后悔?”他又问。 “干嘛要后悔?不后悔!”说完了我还挥挥手,嫌他啰嗦,伸手又去拿了罐酒,打开后伸向他,又说,“来,咱们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都不耐烦了,才拿起啤酒罐跟我碰杯,算是应了我刚刚的话。 喝了酒,他突然站起来说:“起来,跟我走。” “啊?”我搞不清楚状况,脑袋还晕乎晕乎地,他就一把拉我起来就要走,我连忙阻止,“等一下!酒!” 他无奈,拎了剩下的几罐酒就拉着我走出小吃街,往一条比较冷清的街道去。沿路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一边问他去哪儿,一边继续喝酒,感觉心情无比地好,至于是为什么,我也懒得去分析。头晕得厉害,我连路都有点走不直,只能半挂在薛大少身上,由他扶着走。我们停在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店面门口,里面有盏不怎么明亮的灯。门口的橱窗里挂了一些看起来很诡异的画,一旁的招牌上写了个英文单词“Tattoo”,我不认识。 薛城羽开门扶我进去,里面有两个女的,穿着够奇特,好像还涂了黑色指甲油。她们和薛城羽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我觉得不止脑袋重,连眼皮都重了,我最后记得的是他们把我扶到一个沙发上,然后我就倒下睡着了。 做了个梦,黑漆漆的街道上,我一个人在徘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那里。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好冷,路灯下我隐约看到一个黑色人影,那个人戴着高帽子,围着黑披风。虽然很黑,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顿时我莫名地恐惧,转身拔腿就跑,完全不敢回头看。那个黑影在追我,没有脚步声,但我能听到披风在风里扇动的声响。 他干嘛要追我!我要往哪儿跑啊!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我连找人帮助都做不到,只能一个劲往前跑,直到发现前方是个死胡同。我不顾一切想翻过那堵墙,却怎么也爬不上去,而那个黑影正在靠近我。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全身一颤,眼角瞄到我的右边肩头有一张惨白惨白的脸,那双像深渊一般的眼睛盯着我,他在笑,笑容里,我看到他又尖又长的牙齿,慢慢张开。 痛! 我猛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来自己睡着了,那不过是个噩梦而已。眯着眼睛想翻身解救麻痹了的肩膀,才发现我竟然枕在薛城羽的腿上,而他则看着前方,任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的表情很熟悉,是刚到岛上的时候每天早上看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