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无力的劝告
我站在那儿全身不自在，很想绞手指，但那是小屁孩的动作，我得忍住，我得表现得像个成年人，至少不能像六年前那样没用。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他一皱眉，那个眼神让我不受控制地住嘴。 “什么那个？都六年了你还是改不掉吗？”他从桌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一步的距离，但我觉得近得让我快窒息了。 他不喜欢我讲话开头先说“这个那个”，他要我叫他的名字。 怎么办？六年来他的名字在我的心里被默念了无数次，就算面对别人我也不会觉得叫不出口，现在怎么跟第一次叫他那样难以启齿呢？ “你在纠结什么？”说着他倾过身，我和他的距离顿时被缩减了一大半，我倒吸一大口气却一下子忘了要怎么吐出来。 见我无措的样子，他似乎不打算再捉弄我了，站直了身体，口气还是懒洋洋地问：“老刘带你来的吧？” 我点点头，一时间还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经我同意就随便让和公司无关的人直接跑来这里，看来适当的惩罚是必须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个绝对的君王准备制裁不尽责的臣子，让人不禁忐忑。 “不……不是的，是我要来的……”我这种无力的开脱根本帮不了任何人。 不过城羽没再跟我谈论老刘，饶有兴味地问：“哦？那你想来做什么呢？” “我……”哎，这要怎么直接说出口？让他别散了程氏？好像太唐突了啊。“我……我想说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去医院看你爷爷。”唉哟我没救了，说话的水平六年如一日啊。 他脸上的表情果然没了，我说错话了，根本就不该提他爷爷。 “怎么，以前你要我去上学，现在又来管我探不探病了吗？过两天他死了之后是不是还要我去医院给他收尸？”他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感情，但又不似慎怒。 我知道，旷课和现在的问题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而我是真的没资格去让他原谅一个快死的人，更别说让他多付出点关心了。现在这个状况要我怎么开口提程氏的事情？抱歉老刘，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听老刘说，你——”我想了想，决定不用爷爷这个称谓再惹怒城羽，“他是因为你才病危的。” “难道他让你来就是劝我去医院？他应该很清楚老头子活不了几天了，去不去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我咬咬嘴唇，事到如今想到说什么说什么吧，大不了被他轰出去。 “他跟我说你想在接管家业后解散程氏……”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吗？那你打算怎么做，让我不要毁了程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是轻蔑，但眼睛里迸出的怎么好像是兴致盎然的光芒？他是想看我会怎么劝他？ “我就是想说这种事情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牵涉那么广……”我说得一点底气都没。 他看了我一会儿，搞得我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拎起电话后按了个键，不一会儿就听他说：“老刘，上来把你带来的小姑娘带走，我的会面时间结束了。”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有没有搞错！他还真轰我走了！可恶啊，赶我走之前至少给个正面回应吧？ 就在我焦急怎么还转处境的时候老刘就上来了，恭敬地敲了门，看到城羽点头了才进来。 “孙少爷。”毕恭毕敬，没有丝毫怠慢，等着小主人的指示。 “你送她回去。”说完城羽就坐到办公桌前，从一旁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翻看，不想再多说话的样子。 “是的。”老刘一边回应，一边转向我，“雨澄小姐，请跟我来。” 我双手握拳，忍不住出口：“城羽！” 他抬头，嘴角有一丝好看的笑容，但很快又低下头，还赶苍蝇那样地挥了挥手。我无奈，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转身随老刘离开。他没有生气，因为在我转身前依然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对不起啊老刘，我大概帮不上忙了。”进了电梯我就先给老刘汇报自己的一事无成。 “雨澄小姐尽力就好，我知道要改变孙少爷的心意并不容易。倒是你有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吗？” 对啊，我连黎瑞兮到底是怎么回都没问呢。 “我……我忘记了。”而且刚刚那个情况根本就没机会问嘛，“我还能再见他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跟保安还有前台都讲过了，你随时可以来找孙少爷。等一下到下面我会给你一张上来的磁卡，请雨澄小姐妥善保管，不要遗失也不要借给别人，毕竟对程氏来说这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这样子城羽不会生气吗？刚刚他好像很生气，说你不该让我上来。” 老刘摇摇头，微笑说：“不会，是你的话孙少爷不会介意的。而且我这么大年纪了，就算他生气最多也就是让我回家养老而已。所以雨澄小姐不要担心。” 是这样的吗？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城羽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还不想放弃。要不是他自己提起我还真忘了当初是怎么纠缠他，让他去上课的那种执着了。既然他也还记得，那我就再纠缠他一次好了，想想那么多和程氏有牵连的人可能都会因为城羽一个自私的决定而失业或者遭受巨大损失，我总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去挽救一下，只要他还愿意见我。 老刘果然给了我一张磁卡，之前他帮我按电梯的时候我没仔细看，这张卡正反面都是黑色的，但在正面的右下角印了金色的公司集团标志。这样的卡片要是掉在地上被不认识这标志的人捡了大概也不会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吧？但我还是小心收到皮夹里。他还给了我他的联络方式，说有事随时可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