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哪有女人不爱美?
“姑娘,这件可要带着?”素冉在给我整理出行的衣物,几乎每一件外套都要问过我的意思才决定。这出行虽说时间很长,但也没必要大包小包吧。 “随便带几件便好了。”这古人的衣服在我看来都差不太多,只要颜色看着喜欢,在款式上我毫无概念。 素冉把她觉得漂亮的衣服都整理放箱后来到我跟前,拿起以前孔绍维给我的药膏,执起我的手给我细细擦了一遍。因为练射箭我手上被磨出不少血泡,掌心的皮肤也变得粗糙了。据说这药膏除了治外伤,用来润肤也是相当有效的。 “姑娘原来一双青葱玉手竟被折腾成这般,您太较真了,到底是女子,容装要紧啊。” 我看了看那双不再白嫩的手,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为悦己者容,如今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素冉这话我以前也听人说过,现在回想总觉得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记得那天和元子臣去过情人谷后回到酒店,他陪我上楼,送我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告诉我晚上一起吃饭,在酒店的法式餐厅。我知道那个餐厅的晚餐要求正装入席,可我来的时候没有带那样的衣服,正在愁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不知何时摆了一束粉红色的玫瑰,而玫瑰的旁边则静静躺着一条米色小礼服。这是一件款式非常简单却很漂亮的礼服,翻开牌子,上面赫然有着小香的标志。眼角瞥见一旁的一张卡片,拿起打开,刚毅潇洒的字迹只留了简短的一句话:期待与你共进晚餐。 我心底不自禁升起一股暖意,他当真是个相当细心的人。虽然我并不想随便收受别人的礼物,但现在我已经是他妻子了,没有拒绝的理由。洗个澡,换上衣服稍作装扮后,比预定时间早到了近二十分钟下楼前往餐厅。用不着报房间号,餐厅带位的服务员一看到我便直接将我领去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也有足够的个人空间以便交谈。 坐在餐桌前,喝着服务生给我倒上的葡萄酒,一边悄悄环视整个餐厅。这里以双人桌以及四人桌为主,入座的客人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桌上燃着蜡烛,让整个餐厅充斥着浪漫的味道。这样的氛围莫名就让我心跳加速起来,好像自己也是一个等着王子出现的灰姑娘。 “等很久了吗?”好听的男声蓦然自身后响起。我转头,不期然撞进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笑容里。 元子臣站在那里,笑得温和,一袭白色休闲西装那么合身,显得他格外挺拔,加上餐厅柔和的光线,让他看起来就象是从光晕中走出来的王子一样。我一时看呆了眼,张着嘴半天没能说上话,直到服务员为元子臣拉好椅子,又倒上酒,我才闭上嘴,却再也不敢直视他,耳根有些发烫。 “有特别想吃的吗?”元子臣没有看菜单,对自家酒店的菜色廖若指掌。 我手上翻着菜单,但眼睛根本没有聚焦在那些字和图片上,满脑子都在为自己不自然的反应而懊恼。在他看来我刚才一定很可笑吧?像个流口水的女花痴。 “如果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的话,那就我来点吧?介绍你我们这里的经典菜式。”可能是我一直没回答,他便自发推荐。 我连忙点头答应,说实话我也不怎么来这种高档的地方吃饭,哪里知道点什么最好。元子臣朝一旁的服务员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那个服务员便了然于心,退开往厨房去。 我不敢正眼看他,伸手去拿酒杯。 “这衣服很适合你,很美。”他毫不掩饰地夸赞,双眼直勾勾盯着我,脸上的笑容好看得让人范晕。 我心头一颤,手一抖,手指刚碰上的酒杯就被我这么不小心扫落了桌面,啪嚓一声砸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杯中的红酒也洒得到处都是。 我反射性第一时间就是弯腰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元子臣一看连忙一边喊“别”一边过来想扶住我的身子。只是他还是迟了一步,我因为慌乱,手指毫无预警地就被碎玻璃割开了一道血口,不浅,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撒掉的红酒中混为一色。 元子臣一把将我扶直,另一只手也已经掐住了我伤口的下方减缓血液的流动。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瞪着还在冒血的伤口,直到服务生送来了医药箱,又迅速清走了满地狼藉。 “没事,只是割伤了而已,止下血就好了。”看元子臣担心的样子,我忍不住安慰他。 “怎么会没事?割得这么深,血一时还止不住,就算伤口愈合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没那么娇贵的,流点血就当排毒好了,这伤口充其量也就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没关系的。”不就割伤吗?又死不了。小时候妈妈演出忙的时候我就得自己学着做饭,那时候都不知道被刀割伤多少次了。 元子臣叹了口气,一边帮我消毒涂药水,一边摇头说:“你啊,就是这样,哪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原本漂漂亮亮的一双手留个疤痕怎么行?” 听他这么说好像当真多了解我似的。“你又知道我不在意外表了?” 他一愣,随即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帮我把伤口包扎好。“好了,影响你吃饭吗?” 我看了看包得细致的手指,没想到他做这样的事情也那么仔细。 “没关系,都是用刀叉,不影响。”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等主菜上来后他还是拿了过去,帮我切成小块后才放到我面前。我感激地给了他一个微笑,低头叉起一块放进嘴里。一边吃饭我们一边闲聊着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我也借此了解了不少他的兴趣爱好及工作情况。用餐时间一晃即过,我发现自己还是挺乐意与他谈天的。 离开餐厅我们一同坐电梯回房间,我忽然想起先前在阳台听到那郑秘书她们的谈话,忍不住侧头问他:“你平时常住这里吗?3100房是你专用的?” “偶尔,工作需要的时候。”元子臣对我的问题并不避讳。 “那……”我舔了舔莫名干涩的唇,犹豫该不该开口,“我听说3102号房平时不接待客人?” 元子臣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我,勾着嘴角却看不出多深的笑意,双眼直视着望进我眼底。他这样的眼神让我觉得有点害怕,但又有种两人距离在不断缩短的感觉,好像那视线连接了两人内心深处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缺感。 电梯叮了一声,电梯门也随即打开。元子臣收回视线,待我出去后才跟上,缓缓地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喜欢清静,所以隔壁一般不安排客人住,但你不是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得仿佛是陈述事实。 不是别人……我该怎么理解诠释这几个字呢?我不想,也不敢去猜测什么,情愿当作听不懂,“哦”了一声便不再提问,埋头朝房门口走。 在我房门口站定,先开口的是元子臣:“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可以玩的。” 我点点头,刚想道别,却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谢他送我的小礼服。伸手拉了拉裙摆,说:“谢谢你帮我准备的衣服,很漂亮。” “喜欢便好了,你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虽然两人的关系已成事实,但被他这天经地义的口气说出来还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们都早些休息吧,晚安。”说完我刚要开门进房间,却叫他拉住了手臂。 他执起我受伤的手,微微蹙眉说:“今天这手还是不要碰水了,一会儿小心些。” “我知道了。”被他这么握着手,我总有些不能自处,想抽回他却没有放开。 “以后一定要善待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一定点都不想。”说完他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松开了我的手指后轻抚了下我的头发,伸手给我开了门,“晚安。” 我低下头喃了声“晚安”后便闪进了房间。 我深深记得自己当时的心里的感觉,虽然依然质疑,但心动以及温暖却大大超越了对他的不信任,那时候的我迫切想了解他更多,不管是他的为人,还是他娶我的理由。我想也正是因为我这么迫切,所以才会去探知他的秘密。其实人不怕遇到挫折及伤害,怕的是有了感情后才发现自己错了,这样的挫折就成了一种被背叛的绝望,有时候是可以将人瞬间打入地狱,永不复生。 再看我现在的手,许多细小的割伤,水泡,薄茧,若是被元子臣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我不注意了吧?他说要我善待自己,不要受伤,而我非但没有能善待自己,还当着他的面自杀,他会是什么感觉呢? 我忍不住自嘲,他不想看到受伤的并不是我,我去猜他的感受简直就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把手收回袖子里,天气愈见寒冷干燥,若不是先前素冉给我擦了药膏,此刻我的手上一定都是干裂的死皮,不堪入目。 南方人要适应北方的气候果然并不容易,离开上都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气温骤降,冷空气扫走了最后一丝暖意,卷来了一场风雪。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在这里也是有的,临行前的这场大雪在金旗人看来是相当吉利的事情,大清早整个太子府都喜气洋洋的。 我换上出行的衣装,在素冉的陪同下在积了一夜雪的院子里踩出两排脚印。看到雪我也是相当兴奋的,以前住的地方偏暖,几乎没有下过雪,所以雪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美丽而又神秘的存在。